第一章无趣之人
空气中扬起的沙尘刺激着嗅觉,每踏出一步脚下的颗粒感就让我的神经更紧张一分。烈阳当头,正午的空气里没有风流动,干燥温热。手里的枪却把我手上的温度吸的一丝不剩。
“cover me”“follow me”“hold it position”。不停对着对讲机讲话的白痴是我们的队长,也是个毫无担当的败类。对战场的儿戏令我作呕,与眼下噩梦般的敌人比,他不过是个可怜虫。
没有任何战术布置,白痴队长开始冲向目标,队员们各自散开,我紧跟着队长的脚步,即使他是个白痴,但凝聚力量无疑是眼下的最佳选择。
无畏的队友在前线开战了,可一连串的射击后总有一声令人心寒的休止“砰!”我和队长躲在掩体后面,对手只在我的视域里闪了一瞬就消失在火力不及的死角。
蜷缩着身子,我手里紧攥着制胜的法宝,汗水将它黏在了我的手心。而后,一杆狙击精准的发射子弹,队长的血绽裂开来,像雨水淋在我的手上。
针般的刺激促动我的手猛然将手里的闪光弹扔出。战术奏效,那个恶棍在掩护的墙角里静止了动作,我悄然而迅速的接近,心跳不止,胜利似乎已经触手可得。
可我仅仅迈出掩体一步,“砰!”一种声音在我脑海中奏响,撕裂的痛觉如同闪电般传播在我整张脸上,不过几秒就消失了。铁块在疯狂搅拌着我的脑浆,中断我最后的思考,夺走了我的性命……
周五下午,窗外的阳光照射下,少年握着鼠标的手很冰凉。他盯着屏幕,双眼里兴奋的血丝褪去。他刚输了一局游戏,放下鼠标清清神智。双手枕着自己的头望向天花板。
游戏的结果在他结束第一局后还只是意料之外,但随后几局他就只能默默接受自己技不如人的失败。但他并不觉得输了可耻,反而有些高兴。
“滴滴滴……”电脑的QQ传来一条消息,头像是个黑底紫色的弦月,看上去有点神秘学的感觉,网名是lunarLensClock。
少年点开了聊天面板:
lunarLensClock:15个bot的局,打完了
墨水雁:感觉怎么样?是不是很刺激。
少年半晌才回复,用一串省略掩藏自己的心情,双手拂着键盘,仿佛在等待一个结果。
lunarLensClock:还行吧,我该去吃饭了
少年有些失望,轻叹了一声“唉”,手指正想敲出挽留的话语。对方的头像变成了灰色。
不是所有人都会对游戏的胜利兴奋着迷的,网络另一端这个赢了就跑的人就是个让人提不起兴致的无趣典例。
这家伙脸上写着“无聊”,关掉了和“墨水雁”的对话框,拔去网线,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
“你的名字是?等等,或许我有资格给你取一个!”
“程迪欣。”
哦,看来没有其他选择了,你把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,随后转过身环顾,叹了口气,眼睛朝着口中呼出的白雾看了看。
我必须用“你”的视角来继续故事,因为我没有读心术,根本无法揣测你在想什么,但这对很多人而言或许非常重要,借用“你”的视角,我才可以解决这个“技术问题”。
你叫程迪欣,今天是2005年10月,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。为了不让温度流失、灰尘流入,你的房间窗户紧紧闭着,白瓷地板泛着光泽。
你的书架上只挂了个星座日历,书被有条理地摆放,整齐的如一面没毛刺的墙一样。哇!光是看到这里我就知道,像你这样的无趣之人真是独一无二。
唯一可能有趣的是桌上的旧台式电脑,里面装的都是和朋友们“交流”的软件,偶尔用来查些数学题,所以也能上网。但你对互联网的兴趣不温不火,就连QQ也用的是你老爸注册的。
噢……
你有着涉猎各种无聊知识的习惯,各方各面都略有所长,会做电工,烹饪小菜。同时,在看过一本旧的计算机期刊杂志后,你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不会买下一台电脑了,因为你对“摩尔定律”
(计算机由于芯片中的晶体管和电阻器的数量每年会翻番,所以几乎一年半就会贬值一半)
看法角度刁钻,认为技术革新会让高科技产品贬值,眼前的电脑不过是维系自己与朋友间联系的暂时工具罢了。
这个房间就如你的写照,秩序井然,条理清晰,对混乱和新鲜的抗拒有些偏执,会让旁人觉得你是个冰冷的家伙。但,即使如此顺从秩序的你,在如此整齐的房间里,也无法完全躲避破坏规则的混蛋们的目光。
两个黑影在隔路大厦顶层,用望远镜正透着你房间百叶窗的缝隙不怀好意地窥伺着你。
好在你对目光不是这么敏感,这没能让你感到一丝不适,事实上你真的一点没有察觉,真是太好了……
你看了眼闹钟后走出房门。
“当!当!当!当!”
才刚出门,巨响的钢琴演奏着《命运》的旋律,震撼了你的神经!
“哦!又来了……”
顶着让你抓狂的琴音,你快步走过挂满天文插画、卡通插画,还有一块写满算式的黑板的奇妙走廊,伴随着在木地板上奏起的凌乱脚步,你走下楼梯跑进了爸爸的卧室。
这是个离谱的房间,来你家的朋友无一不给出这个印象,床旁没有柜子,而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地球仪,另一边是一台对着窗户的天文望远镜。
墙纸是十分花哨的花草纹样,墙左侧挂着的四张画像分别是:莱布尼兹、阿达夫人、冯诺·依曼、阿兰·图灵。右侧墙上则是色彩搭配绝妙的、意味不明的抽象画。
你看到一个男人正裹着一身棉被,坐在钢琴前演奏《命运》。不幸的事实是:他,是你的父亲。
“爸!”
你爸爸从你推门而入的声音就判断出,现在的你正一脸黑线的在他背后。他迅速把双手缩回被褥,吸了吸垂挂在鼻子上的鼻涕,扯住被子双足一蹬,不偏不倚地躺落在柔软的床上。
“爸……哪有人烧的这么严重还起床弹琴的?”
“阿嚏!”
一声喷嚏后,爸爸把头蜷缩进了被窝,“唔~唔~”作响,他抗议着你的严苛。你只好苦笑一下,去为他倒上一杯开水。
爸爸试探了一下后,确认你不再追究,便迅速钻出棉被,从你手中接过了为他准备的水杯,低头啜饮。
“早上我和同学约战的网络游戏,最后是我赢了。”像以往一样的,你开始向爸爸唠自己所得的成绩。
“没什么,只是个靠反应速度就能赢的比赛。”你刻意让得意扬上自己的眉梢,以增加这场胜利在自己心里的价值,期冀爸爸的反应。
“嗯。”爸爸像以往一样,对你露出温柔、赞许的笑意。而后,床边的掌上电脑传来了消息的声音,爸爸放下水杯,开始一脸平静地看掌上电脑。
和以往一样,你收获了意料之中的不快,很明显,你想要的远比一个微笑更多。
“我去做饭。”说罢,你转身准备走出爸爸的房间。
听闻你要走,爸爸把掌上电脑丢在了一边,从他那神奇的被窝里掏出了一把黄铜钥匙,并在你快要出门的一刻把你叫住。
“迪欣。”
你回过头,看到了他手中的钥匙,你知道那是储物柜的钥匙,据爸爸说,那里放着世界上最准时的机械钟。以前你和爸爸一起观测天文时用以校准时间的那台。
“那种无聊的笑话就不要再讲一遍了!”
爸爸的嘴角依旧带着弧度,轻轻摇了摇头,执意要把手中的钥匙给你。“呃,好吧。等我做完饭。”你不情愿的接过钥匙,转身离去。
“你怎么看?”
“什么怎么看,八个月时间被浪费了。八个月哎,全体“渎泽”的性命大概就遭在我们手里了。”
“我问你怎么看是让你出主意的,你一顿碎嘴有什么用?”
站在楼顶的一个黑影慢慢卸下了自己的斗篷帽,在夕阳下展现了一抹倩丽的剪影,小巧的嘴唇叹了口气:“搞不定!”
“这小厮初中开学,我就用尽各种手段,真的是铁板一块。不去任何娱乐场所,饮食习惯也很好。想制造意外,这个人走在人行道上还左顾右盼的,反应又迅速得像只苍蝇。根本杀不死。哎……”她踹了一脚护栏,向后仰去,坐在了地上。
“职业杀手连个小孩的灵魂都搞不到。”
“这边也是,尝试扮老师接近,直接诱拐进入口,可搭讪不到两句就走了,再合理的理由也骗不到。”
“吱呀——”大厦顶楼的铁门被推开了,两个黑影同时回头,“FBB?”
“得了,两位“救世主”,我搞定了,回房间。”
“什么?这不可能!”
“怎么不可能,你们脑筋是真的死,发一个消息就能解决的事搞这么复杂。好了,下去,我要补觉了。”身穿黑色卫衣,戴着黑色墨镜的男孩拉开铁门作出了个“请”的姿势,先前二者带着将信将疑的目光看着他,但还是依他所言离开了。
“哎呀,接下来就是个等。”酷男孩灵敏的窜上护栏不见了踪影,只剩下一只黑色的小猫趴在护栏上,在晚霞余晖里呼呼酣睡。
你自然没有听到这幢大厦上关于你的阴谋,眼下并没有为自己和爸爸准备一顿晚餐更重要的事,从容的游走于砧板,炉灶之间。
“茭白肉片、胡萝卜……”安排菜色后,考虑到爸爸正感冒,你从柜子里拿出小铁锅,支在灶台上准备煮粥。
看着炉灶上摇曳的青色火光,爸爸的请求如炊烟般袅袅飘在你的脑海。为了节约时间,你打算先去把这个解决了,于是信步向客厅另一侧走去。
到了那个神秘的壁橱前,这个地方的表面你倒是没有少来清洗。但这是你爸的“专用空间”,你从没有打开过它,很容易就能想象里面积尘的样子,对你而言这个壁橱始终被带着些神秘色彩的浮尘萦绕着。
你从口袋中拿出黄铜钥匙,伴随着清脆的开锁和木门摇曳的声音,你第一次看到了壁橱里面的景象。
里面比想象的整洁得多,那台机械钟安稳地摆放着。更令你意外的是壁橱中的装饰,它的内壁是一扇由三块宝蓝色透明玻璃互成角度组成的窗户。
你抬起头,透过它向天空看去,8点的上弦月正镶嵌在正中玻璃的中心,只有皎洁的月光能透过这深蓝的色彩,整个星空似乎只剩下了这独一无二的光明。
你脑海里的诗意只闪了一下便消逝了,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台看上去有些年代的老式钟上,它的钟摆和指针默默地运作。你伸出双臂拥抱了它,铜锈的味道证实着它的陈旧。
当手摸到钟背时,你发力将它移出壁橱。
“啊!”
“砰!”
你指尖感受到了一种光滑油腻的触觉,钟的重量超过了你的估计,这口钟与大理石地板碰撞出了惊人的响声。万幸它没有破碎,像个稳重的老人,底座平稳的着陆了。
但你变得惊慌失措,因为“老人”的“胡须”有了异样,刚刚的着陆让钟的两根指针倏然下滑指在了六点的位置,钟摆也停止了摆动。
你赶紧舔了舔指尖的机油,蹲下身尝试“治疗这个年迈的家伙”
……
“舒云!在我收拾完东西前赶紧出来!”
在一间“纯木制造”的房间里,有个孩子正坐在床上玩手机里的贪吃蛇。纯木的地板、桌椅、放满童话书的纯木书架,在米黄色的壁纸和灯光陪衬下透出浓浓的暖意。
书桌上尽是原木铅笔,连钢笔都没有,除了灯、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以及小主人的手机,整个房间没有其它金属制品了。彩纸剪成的手工装饰布满墙壁,还有许多从天垂下的千纸鹤挂饰。
如此温馨的房间,它的小主人可能是正享受着身心的放松。如果是前几分钟前的话还算是如此,如果地板没有摇的这么厉害的话还算是如此。
“知道了,您慢慢收拾。”
舒云无视周身的摇晃和妈妈的命令,专心破着手机里自己的游戏纪录,鬼知道她的脑子是什么构造的。
“铃——”
手机铃骤然响起,奇迹般地打断了她对游戏的一秒注意,可怜的像素小蛇在这次分神中撞向了自己的肚子,“game over!”
“呲……算了,真讨厌!”
这妮子蹬着脚起身,地板的摇晃完全打不乱她的平衡,一步走到窗边探出头,按开来电:“喂!这里是杭七院精神科,请问您要预约吗?”
“是我,程迪欣。”
“程——迪欣——哇,我妈刚刚才和我说快要世界末日了,我还有点不相信呢。”舒云半开着眼睛,看着窗外的夜幕,疯狂摇动的地面上,人群在疯狂逃窜。
她自顾懒洋洋的作着讽刺。
此时的你也感觉到了地板在震动,其实只要你抬头看看窗外就能看见更具奇迹色彩的景象。宝蓝色玻璃幕布上,上弦月变成了下弦月,罔若照了镜子一般。
但就算看到你也不会在意,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比眼前的灾难更严重了,你得修好爸爸珍爱的钟。你把电话线拉的很长,一手拿着电话听筒,一手摆弄着指针,希望它能被固定在正确的时间上。
“我想问你指针松动,钟摆不动了应该怎么修?”舒云这种程度的“讽刺力”在你面前宛若婴儿般无力。
“是什么让“冰山”班长主动搭讪了?嗯?呵呵,刚好外面一堆人在抢着开车像是在逃难的样子,还真是应景呢,世界末日,哈哈……”
你深吸了一口气,又用鼻腔呼出了它,“舒云,我不小心弄坏了爸爸的机械钟,是那种带钟摆样式的,现在它停摆了,指针松动,拜托你告诉我怎么修好。拜托了。”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哀求。
舒云有些懵,半晌才开口:“好嘛,我想说什么来着。惹怒你之后再质问“这就是你的求人态度吗?”从中取乐之类的,现在倒好,你开始主动求我了,比想象中的还……还无趣……算了,你别挂,我去帮你看看。”
“嘁!”舒云对你的态度嗤之以鼻,脸上却堆满了笑意,把手机往床上一扔,吹着口哨走出了房间门。
客厅里满是钟表。墙、柜、所有空间,满是。金属、机油、节奏的响声,就是这个客厅的主题。舒云看着自己的妈妈拿着一只麻袋正把这些钟表装入,大有忙的焦头烂额之势,目的很简单,在地震灾害中抢救这些“宝贝”出逃。
她耸耸肩,用溜冰般的步子踏过地震中的走廊,又溜冰般地踏回房间。
“喂喂?还在吗?不在挂了。”
“嗯,我在听”你紧紧握着听筒,生怕错过。
“先看看弦有没有断……”舒云坐在地板上,洁白的小手翻看着满是油污的牛皮簿,找到了你描述的样式,根据你叙说的情况检查了下来。
另一边,你满头汗水的使用着螺丝刀、胶布。用手探入充斥着机油“芳香”的大小齿轮之间,手心的油污都浮在了热汗上,所幸进程还算顺利,钟摆的摆动已然正常。
“最后一步,上足发条,把指针拨到正确的时间上。”
“现在几点?”
“我看看。”舒云望向手机屏幕的右上角。
“现在是六……”
“几点?”
“我不知道,你自己看吧,先挂了。”舒云挂断了手机,再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6:00pm。
“嗯……算了,程迪欣的来电,地震,逃亡,世界末日……我差点都信了这个离奇的梦。”自认为所经历的不过是场清明梦,舒云钻入了暖暖的被窝,或许这样能让她回到现实。
你默默心算着,回忆起刚接触钟的时候,它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八点。又想起还在饥饿中的病号爸爸,以及熬过了头的粥,容不得你更多时间去估算时间了,于是就把指针转到了九点的位置。
周身的晃动停止了,你用衣袖擦了一把汗,看了看在窗户中心位置的满月,心情变得格外舒畅。
“噢!九点了么。”黑卫衣少年FBB伸了个懒腰,从护栏上坐起,那无比明亮的月光透过层层云霾和墨镜,融入了酷哥的双眼。他露出了猥琐的微笑。从地上捡起掌上电脑,飞速地输入。
Floatin' Bubble:指令确认,G·H·T exchange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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